2024-11-01 14:32:46 | 161人围观 | 一袖南烟顾
1
二十二岁的罗莉,青春焕发,美艳动人。刚迈出大学校门的她,凭借着自己的特长,当上了一所艺术学校的钢琴老师。舒适的日子过了不到两个月,罗莉就面临继母和父亲无休止的催婚。
罗莉很无奈,自从高中时母亲病逝,父亲娶了继母后,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就每况日下。如今大学毕业,继母便理直气壮,逼迫她相亲,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扫地出门,还美其名曰,是为了她好。
那天,罗莉像往常一样,下班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,而是来到一家音乐酒吧。她已经是这家店的常客了,依旧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,喝几杯小酒,听几首舒缓的曲子,排解心中的烦闷。
她微醺的样子真的很迷人,邻桌的陈昊只看了一眼,便无法自拔。
陈昊的心里仿佛有只乱撞的小鹿,他在脑海里模拟了几次搭讪的场景后,终于鼓起勇气,举着鸡尾酒杯走向罗莉:“我可以坐在这里吗?”
他礼貌谦逊,看上去十分羞涩,说完就杵在那儿,等待罗莉的回答。
罗莉打量着他,俨然看穿了他紧张的心情,甚至觉得自己再不赶紧答应,他手中的鸡尾酒会被他那只不听使唤的手抖动得洒出来。
陈昊的表现勾起了罗莉的兴趣,禁不住嘴角上扬,点了点头。
俩人互相自我介绍后,便没有多余的言语,偶尔碰杯,相视一笑,然后继续沉浸在舒缓的音乐中。
2第二天,罗莉醒来后还在回味着昨晚的邂逅,甚至后悔没有勇敢地询问对方联系方式。当她走出卧室准备洗漱时,竟听到了继母和父亲的对话。
她顿时懵了,原来昨晚与陈昊的相遇是二老亲手安排的。她忍不住发泄心中的不满后,夺门而去。刚走到门口,却遇见正要上门的陈昊。
看着泪眼婆娑的罗莉,陈昊既紧张又心疼,不敢询问她具体情况。情急之下,脱口而出:“我可以陪你走走吗?”
看着温和又无辜的陈昊,罗莉不忍心拒绝。于是,两人一边散步,一边聊起了彼此的情况。
罗莉向陈昊倾诉着自己多年来深受继母和她儿子的排挤。父亲则是个妻管严,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听信继母谗言,认为罗莉始终是要嫁人的,将来养老问题还得依靠继子。
罗莉对父亲已经心灰意冷,现在只想赶紧远离那个没有温度的家。
陈昊对罗莉的遭遇感同身受,告诉她:“我是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,幸运的是,我遇到一位很好的院长爸爸。他给予了我无私的爱,让我懂得了爱与被爱。虽然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,现在派我来帮你打开一扇窗。”
陈昊深情地望着罗莉继续说:“我现在是一名通信工程师,常年驻扎山区,穿梭在祖国最贫穷的地方……如果你愿意,我可以带你远离这里……虽然生活会有点艰苦,但我保证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……”
老实腼腆的陈昊说得结结巴巴,表述不清自己的爱意,但那双深情的眼睛,掩饰不了他的真心。
面对陈昊突如其来的表白,罗莉有些猝不及防。对于才认识两天的陌生男人,她也实在无法立即答复,让陈昊给她点时间考虑。
3
罗莉心事重重回到家,听见继母还在父亲面前咒骂她,还说白供她读了几年大学,翅膀硬了,不如早日打发,要点彩礼回来才好。而父亲一如既往地沉默,没为女儿说一句话。
她对这个家已经心灰意冷,当天晚上便打给陈昊,告诉他自己愿意随他远走他乡,并要求他保密,次日便启程,约他早上在火车站门口见。
陈昊听完电话,心花怒放,欣喜若狂,火速订好次日的车票,向老院长告了别。
罗莉也连夜收拾好简单的行囊,趁天亮前偷溜出了家门,一步步远离这个冰寒彻骨的家,奔赴她向往的生活。
俩人一路向西,到成都后转乘了大巴,驶向陈昊的项目所在地———大凉山州。
一路上,罗莉对新生活充满了期待,历经五个小时才抵达西昌,随后又换乘了陈昊单位派来的皮卡,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,晃晃悠悠两小时,终于抵达目的地。
眼前的一切,让罗莉惊呆了,比她脑海里想象的条件还要糟。
这里没有宽敞明亮的房间,没有空调暖气,更没有她最喜欢的钢琴,甚至没有通讯信号,每天跟陈昊聊天成了她唯一的乐趣。
然而憨厚木讷的陈昊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,每次都是罗莉找着话题跟他聊。陈昊只会拼命地点头,很快就变成了罗莉一个人的尬聊。这一切让喜欢热闹的罗莉倍感失落。
陈昊也很快注意到了罗莉低落的情绪,于是放下工作,陪她去山间溯溪采摘,去西昌购物。
这一趟到西昌后,罗莉便不愿再回山里。她告诉陈昊,自己不适应山里的生活,想在城里找一份工作。
陈昊觉得这样也挺好,找点事情做,好过每天在山里发呆吃苦,自己也能安心工作,每周休息日聚聚,小别也盛新婚。
于是他在城里为她租了一套小公寓,为她置办好生活用品才离开。
4
陈昊走后,罗莉也很快找到一份音乐老师的工作。
刚开始,下班回去还有些无聊,喜欢跟陈昊煲电话粥,事无巨细聊着她每天的点滴。寡言少语的陈昊每次都听得很认真,却不给回应,这让罗莉觉得无趣。
不过她很快有了新的乐趣。
她找到一家可以看书喝咖啡的书店,每天下班她就到店里看小说喝咖啡,罗莉觉得这样的小资生活才能与她匹配。
在店里,她还遇见了风度翩翩的唐坤。
那天,罗莉跟服务员聊天时,前来买书的唐坤听出了罗莉的广东口音,主动与她搭讪。独在异乡的罗莉见到家乡人,自然少了防备,很快和唐坤成了朋友。
唐坤在西昌开了一家公司,十多个门店,涵盖汽车销售、美容和维修。
从小到大,罗莉都是按部就班地学习,没接触过社会。忽然有这么一位实干家给她讲自己的创业史,风趣幽默,妙语连珠,让她觉得比小说还精彩。
唯一让罗莉感到失落的是唐坤有家室,但他们还是心照不宣地邀约吃饭喝咖啡。
他对她的关心润物细无声,阳光炙烈的午后,他会自觉地挡在阳光一面,给她撑一片小小阴凉。外面吃饭,会把碗筷烫过才给她。
太多微小的细节,洒在日常的相聚里,慢慢就有了化学反应,不到两个月,俩人就突破了道德的底线。
5陈昊依旧每个周末来看她,面对憨厚温和的陈昊时,她心里其实有负罪感。
所以每次陈昊过来,她都会表现得乖巧懂事,帮他买穿的,带他吃好的,以减轻自己内心的罪恶。
然而面对唐坤的邀约,她又抵不过激情的诱惑,一次又一次犯错。
那天是周中,罗莉与唐坤趁着午休时间在公寓里翻云覆雨,突然听见轻微的关门声。
罗莉惊得直冒汗,裹上浴袍开门打探。她探出头,门外异常安静,回头的刹那,她才看到客厅沙发上放着的两袋水果。
罗莉知道是陈昊来过了,没留下一句话又走了。
她惶恐不安,试图跟唐坤商量对策,可唐坤自顾自地整理好着装后,谎称公司有急事,仓皇而逃。
罗莉一个人如坐针毡,给陈昊打电话一直不接,直到傍晚,陈昊才微醺地回来。
罗莉忐忑地和他打招呼,他置之不理。因为在他心里,背叛是不可原谅的。
罗莉所幸跟他摊牌,说跟他在一起太无聊太没趣,彼此不合适,她与唐坤是真爱,希望陈昊能成全她。
陈昊爱她入骨,得不到的爱只有成全,便故作轻松地同意了罗莉的请求,当晚就离开了公寓。
次日,当罗莉迫不及待跑到唐坤公司,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,却被唐坤一把拽到角落,狠狠泼了一盆凉水。
“你疯了吗,跑到公司找我,我老婆还在呢!我从来没隐瞒过我的家室,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。我老婆手里有公司大部分股权,离了婚,我什么都没了,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婚的……”
说罢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,生怕罗莉像口香糖一样粘上他。
这一刻,她才恍然大悟,自己的深情有多么可笑。
6
当天,罗莉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,迷糊中,想打给陈昊,可山里通信还没建好,怎么也打不通。
次日,清醒后的罗莉觉得无依无靠,才回想起了陈昊对自己的好。于是决定辞去工作,前往陈昊的项目部,寻求他的谅解。
看着狼狈归来的罗莉,陈昊表现得却十分平常,或许他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。
两人相处的日子比从前更加清冷,陈昊开口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。
吃饭时,他宁可看书看地板,也不愿意看一眼身旁的罗莉。因为他怕自己多看几眼,会再次爱上她。
陈昊的冷漠让罗莉无所适从。
她情不自禁想起了唐坤,想起了俩人的甜蜜,甚至愿意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。
可山里没有信号,无法向唐坤诉说自己的心声,她便鼓起勇气写了一封充满相思的信,留下唐坤的电话,想托项目部的厨师进城采买时,帮她带出去,交给唐坤。
厨师看到信上的名字和地址,主动和罗莉攀谈起来。
厨师说他认识这个人,靠着老婆发家致富,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。他老婆也从不干预他混乱的私生活,因为她觉得只有二流货色才会被唐坤哄骗。
厨师短短几句话说到了罗莉的痛楚,她收回信件落荒而逃。那封写满爱意的书信也被她撕得粉碎,从此她对那份爱不再抱有任何幻想。
7
隔天,陈昊从厨师口中得知这件事后心如刀割。
他将自己灌醉,推开了罗莉的房门,质问的话语涌到嗓子眼,又咽了下去。他努力平复情绪,告诉她,如果实在无聊,可以到山里的希望小学走走……
话还没等说完,他便醉倒过去。罗莉这才发现,原来陈昊对自己的爱还未消失,或许只是他的清醒让爱难以启齿。
第二天一早,罗莉在村民的指引下来到希望小学,这里是政府新建的,算是山里最好的建筑了。学校只有高低年级两个班,一张张可爱的面孔让罗莉来了兴致。
罗莉与一位老师闲聊,得知陈昊也经常来学校帮忙,教孩子们英语和数学,有时候还会买一些学习用品分发给大家。
罗莉大为震惊,原来那个古板沉闷的男人,竟如此有爱心。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静下心来欣赏过这个男人。
罗莉回到家后,想与陈昊好好谈谈,重修旧好。可陈昊宁可去睡觉,也不想和罗莉多说一句话,仿佛在用这种沉默来惩罚罗莉曾经的背叛。
罗莉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,她立马躲到门外大哭起来。陈昊想去安慰她,可直到最后也没有迈出那一步,他还是无法摆脱心理的阴影。
那一晚雨很大,似乎是上天在为两个多情的人哭泣。罗莉整晚都没入睡,一夜的沉思让她突然释怀了。
她主动找到学校校长,希望可以为学校无偿贡献一份力量,她想教孩子们的音乐和美术。
在与孩子们的相处中,罗莉每天都面带微笑,悉心对待山里的孩子,在这过程中,她也渐渐明白了什么是爱和责任。
陈昊对罗莉的看法也在一点点改变。
8
这天,到学校帮忙的陈昊被悦耳的琴声所吸引,看到弹奏的是罗莉,便再也无法自拔。
原来罗莉褪去浮华面纱后的脸庞竟这么迷人,一如两人初见那般美好。他这才发现恨之浓烈,只源于更深的爱。
他们终于能静下心来在一起聊天了。
罗莉直言自己不是个完美女人,可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苹果,但陈昊却竭尽全力给了她一车梨。
罗莉鼓起勇气问陈昊:“当你发现我背叛的时候,为何不冲进来?”
陈昊直言自己不屑于打架。但罗莉心里明白,陈昊是在保全自己的名声。
从这一刻起,两人间的隔阂彻底消失不见。这一晚,他们重归于好,身心交融,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他,而她却已读懂他眼神里的爱。
两人重修旧好不到一周,罗莉就突然在学校呕吐晕倒了。山里只有一个彝族村医,瞧不出什么毛病,陈昊连夜驾车将罗莉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。
经诊断,原来罗莉怀孕三个月了。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,因为她不知这个孩子是否来自那场错误的孽缘。
面对陈昊无微不至的关心,她也只能泪流满面地忏悔。陈昊紧紧把她搂入怀抱里,这一次他选择原谅。
9次年五月的一个傍晚,罗莉已经备好了一桌家常菜等待陈昊收工回家,可等来的却是陈昊的噩耗。
同事老张着急忙慌跑来叫走罗莉,说陈昊和另一个同事遭遇了塌方,陈昊头部被砸,血流不止。
罗莉的心吓得嘣嘣乱跳,挺着孕肚,强忍住泪水,跟老张一同奔赴事故现场。
罗莉赶到时,陈昊已经奄奄一息,塌方的一块巨石挡住了出山就医的路,村民们正在争分夺秒地疏通。
陈昊依旧深情地看着罗莉,穷尽力气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:“对不起……”便没有了呼吸。
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一场,便草草收场。
彼时,罗莉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,只是有些目光呆滞,失魂落魄。
安葬好陈昊之后,她才终于绷不住大哭起来,一遍一遍摸着陈昊用过的物品。然而,这一切的一切再也无法挽回。
多年后的清明节,罗莉再次来到了凉山,身边多了一个叫陈浩的小男孩。
母子俩在西昌城里租车准备前往山区祭拜时,居然遇见了唐坤。
此时的唐坤已经离婚,他希望与罗莉再续前缘,但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。
路上,男孩问妈妈那个男人是谁?
罗莉坚定地告诉儿子:“他谁也不是。”
她说得铿锵有力,那个她曾付出爱情的男人,从此在她心中,谁也不是。
余生,只有陈(昊)浩。
或许爱就是这样,从不问值不值得。我们爬上山巅去靠近月亮,并不是为了占有月亮,而是为了让今夜的月光洒在身上。
——End——
全站搜索